有時候在櫃台一忙起來,就要很不好意思的讓客人等一下。比方說有客人可能上前問我機場的事情、旅遊的事情、在台北租房子、租車的事情或者是哪家夜店的妹比較正這種這種無法用三言兩語快快解決的問題,偏偏該死的電話又響了,門鈴也響了,新房客提著重死人不償命的行李要辦理入住了。此時會多希望自己可以有三頭六臂,或者是像《命運好好玩》裡面的男主角一樣,有個可以自由操控時間的遙控器,好讓我一件一件的把事情做完啊!
無可避免的,我勢必要對某些客人道歉,請他們稍後。通常客人都很識相,也幾乎都很能體諒我總是忙翻了,可能前一秒才跟他說了幾句話,下一秒就必須把他晾在一旁。所以,I'm sorry 不知不覺得就變成了我的口頭禪,工作上的事情犯錯了,我就是不斷的向老闆道歉,跟共處的同事道歉。因為要讓客人等,我又再次的道歉。請他再一旁耐心等候。客人提出無理要求,或者是老娘根本不可能幫上忙得請求,我還是很真誠的道歉。對於我無能為力,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請求我更是道歉,對於等我下班想要跟我一起玩樂,偏偏我常常忙到太晚下班,讓他們等到睡著的客人我更是賠罪到只差沒跪倒在地磕頭認錯。
來自德國的羅夫終於不耐煩了,他看著我說:『妳又沒做錯什麼事情,妳幹嘛要一直道歉啊?』我當場有種被雷擊中,一句話點醒我夢中人的感覺! 對啊!為什麼我要一直為不是我造成的錯誤道歉? 難道客人會因為我不斷的道歉就覺得我的服務比較好嗎? 或者是他們反而會覺得"嗯,已許這女的真的有做了什麼錯事才要一直道歉"之類的。
被羅夫這麼一說,和他同寢老是起不來的愛爾蘭人羅斯還有加拿大的毛毛也應和著:『對啊!妳不要再道歉了,菲比,妳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我一整天緊繃的神經瞬間也緩和了不少。而我也答應羅夫,不要再把I'm sorry時時刻刻掛在嘴上,因為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應對方式。
41歲的羅夫來自德國的北邊城鎮,四處遷徙,在美國工作過三四年,所以英文非常的流利。他壯的像隻大熊,鬍子上還綁了個小辮子。身上的刺青跟我一樣多卻老是記不起來自己的刺青到底刺在哪還要我像藏寶地圖似的在他的背上找了又找。他剛入住那晚,拖著沉重的行李加一把吉他,因為我劈頭就用德文向他道晚安,他嘴角微微上揚的說:『嗯,看來妳知道我是打哪來的了!』羅夫的流浪經驗不但豐富還很刺激,在日本待了四個多月,不曉得有多少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選在日本街頭席地而睡。在德國賓士公司上班的羅夫經濟狀況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他會選則露宿街頭只是因為,他覺得很好玩,覺得這樣可以接觸不同的人群。明明是個大男人了卻像個玩心不減的大男孩,明明睡覺的時候很怕吵很怕光線,卻還是要住八人房,塞著耳塞帶著眼罩捲曲在牆角睡覺。給他拖鞋偏偏不穿,老是打赤腳的到處亂走,我總是要不斷提醒著他,要注意地上有沒有小石頭還是突起物,要是受傷了怎麼辦。隔天我上班看到他的時候更是暈倒,他不曉得一大早是跑去哪個荒山野嶺玩耍了,摔得一身傷回來。我包包還沒放好就急忙地打開急救箱幫他清理傷口。而當了溫柔小護士的回報就是他坐在沙發上唱了一整晚的歌給我聽,讓平日空空如也的lobby瞬間美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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